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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稍晚,由於隔天要招開記者會說明凌家與秋家的婚事,所以凌母帶著人來到了秋家;知曉士青生病後也不好打攪,就跟王媽坐在客廳話家常。

凌母其實歲數不大,但因五年前凌兒失蹤後生了一場大病,導致成坐臥在家中無法起床;後來凌議員又暴斃而亡,更是給了她莫大的打擊,要不是姐妹支持,她恐怕也活不到現在,活不到可以再見到凌兒回來。

佇著柺杖才能行走的她,身體已經越來越好了,尤其是凌兒回來後,更是成天眉開眼笑;凌兒也常回去看她,雖然他知道喪失記憶的女兒跟她有一段隔閡,但是她相信只要她繼續付出母愛,凌兒就會想起一切。

今日她和姊姊一同前來,姊姊也帶了孫子來給凌兒看,她的大孫子那時還在媳婦肚子裡時,凌兒就囔著說要親自為他起名字,結果還沒出世,一場大夥就讓凌兒失去了消息,現在凌兒回來了,當然得帶五歲大的皮小孩來給凌兒看看,喊聲阿姨也好!

聽見凌兒也在士青房裡,姐妹兩笑得更是樂不可支,知道他們感情有在恢復,更是欣慰,婚期就訂在兩個月後,若是凌兒能早點想起一切就好了。

於是秋家客廳裡,就老老少少玩著、聊著天,看起來倒是其樂也融融。

「媽...?」

凌兒剛醒先下樓來,聽見人聲,一聽就聽出是媽媽的聲音;凌母轉向自己的女兒,高興的伸出雙手揮揮指意要她下來;王媽起身想為凌兒準備茶點去,凌兒又是交代她要咖啡,不要再泡紅茶了。

「妳什麼時候喜歡喝咖啡的呀?」凌母緊握著凌兒的手拉她坐下。

「最近開始學著,人總是要學習改變嘛!」凌兒甜笑著,這個母親待她視如己出...當然,因為她以為她就是真正的凌兒:「您怎麼來了?想我我過去就是了!您身體不好,不該亂走的!」

「唉呀!凌兒!因為要跟士青談婚期的事呀,明天就要召開記者會了!」阿姨笑著說:「總該親自過來一趟。」

「再怎樣親自,也該是士青過去提親呀!」凌兒紅著臉,輕聲的說:「那有丈母娘自己過來的...」

「呵呵...士青不是生病嗎?我早上打去公司過了,他們說他請假呢!」呵呵...總裁請假,倒是少見。

王媽送上咖啡,凌兒也請王媽坐,她知道凌母跟王媽其實認識幾十年了,跟知己故交一樣,大家一同聊聊天說說話,這沒什麼的;她沒有尊卑觀念,因為她一開始就不是唅著金湯匙出生的。

門邊出現一個人影,引起了凌兒的注意,她跟王媽使了眼色,王媽便出去招呼著;不一會兒,她就帶著那個人進來;男人...唔!!好可愛的男孩呀!身高不算很高,皮膚很白嫩,有雙又圓又大的眼睛,像漫畫裡的可愛少年。

超可愛的!是士青的朋友嗎?

「凌兒...」娃娃臉的男孩開口,卻是成熟的聲音:「妳真的回來啦!」

嗯?這傢伙也認得她?士青身邊這幾個人她都不認識,為什麼秋連發都沒告訴她?可是他卻說以前凌兒的確沒跟他多提過這個人呀!

「嗨!對不起,請問你是...?」凌兒小心翼翼的問著:「我喪失記憶,所以不太記得你...」

「喔!妳以前都叫我智哥。」叫有張娃娃臉的男孩叫智哥...「我也是士青的死黨之一。」

「智...哥?!」凌兒叫的十分勉強:「你比我大?!」

「咳!」叫智哥的男人明顯臉一沉,扁了扁嘴:「我已經三十五歲了。」

哇--凌兒不自禁張嘴愣住,這張看起來未成年的娃娃臉,要三十五歲了?!叫她怎麼信嘛!!

「我找士青,聽說他淋雨生病了?」智哥冷冷的笑著:「活該!」

喂喂喂!好歹在場的都是他的親戚,這樣說話真是亂沒禮貌的!

「他在休息,你等會兒在上去好了。」凌兒還是裝出天真的模樣,畢竟這是一個陌生的人。

「不必,我剛剛打電話給他過了,已經把他吵起來了。」智哥在凌母和在場人士打個招呼,就往樓上走去:「我自己上去就行了,你們忙。」

「啊!可是士青在生病阿!」凌兒無意識的追了上去:「要讓他多休息的!」

跑樓梯跑到一半的智哥突然停了下來,他低首俯瞰著凌兒,露出一抹冷笑:「妳那麼關心他?」

「他是我的未婚夫,我不關心他誰關心他?」怎麼他問她的眼神很特異?凌兒心跳不禁加快。

「哦?哼!」他冷哼一聲:「放心好了,我會長話短說的!」

丟下一句話,智哥又三步併做兩部的往上走去;還仰著頭向上的凌兒,越感覺越不對勁!他剛剛話中有話,好像說她關心士青是多餘的樣子,那傢伙究竟是什麼人?

這個秋連發要她做事也不把情報蒐集好一點,讓她總是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個突發狀況!

「凌兒小姐,放心,他是少爺的好朋友。」王媽過來安慰凌兒:「他們幾個人就是喜歡這樣鬧,別在意的!」

嗯?幾個兄弟?凌兒轉念一想,或許王媽知道吧!

「除了易伸、這個智哥之外,還有誰啊?」凌兒好奇拉她坐下來問著:「我以前認識他們?」

「喔!除了兩個妳見過之外,還有卿家的少爺,和一隻大熊!」王媽說起這兩位時眉頭就皺了起來:「卿家那一個二少爺呀!成天不學無術,只知道花天酒地,是一個浮不起的阿斗啦!至於另外一個長得跟台灣黑熊一樣的傢伙,粗暴的要死,他呀!就是...就是...」

「就是當年放火燒我們凌家的兇手!」凌母突然嚴厲的開了口:「就那傢伙,他燒了凌家,害得妳...害得妳就這樣莫名奇妙的失蹤了...」

關承勛,她知道這個名字,秋連發有給過她這訊息,五年前到警局投案的男人,說他不小心放火燒了凌家溫室,引發大火致一發不可收拾;他說他是與凌凌兒口角發生後在溫室抽煙,才導致大火,但那時凌凌兒已經離開溫室,所以她的下落他根本不知道。

後來警方無法掌握他是害凌凌兒失蹤的元兇,只得以縱火罪入獄。

「我和那個大熊很不好嗎?」凌兒繼續問著:「為什麼他說他到溫室跟我吵架?」

「那傢伙一開始就沒安好心!他一開始就嫌棄妳!所以一直反對士青跟妳在一起!」凌母越說越激動:「後來你們要結婚了,他還半夜溜進去找妳談話,然後發生什麼是誰也不曉得!一場大火後妳就失蹤了,是生是死...嗚嗚...我們都不知道...」

「媽媽,您鎮定一點,我現在好好的在這裡不是嗎?」凌兒趕緊安撫著凌母:「凌兒在這裡的,好嗎?」

凌母二話不說的緊擁住凌兒,她好怕這失而復得的女兒再度消失呀...

王媽看著凌兒,臉色有點難看,她想說什麼似乎又不敢說似的;凌兒也不打算在繼續問下去,看凌母抱她抱得那麼緊,在談下去怕她又激動起來,讓病發作了可不好;好不容易,她最近身子骨材硬朗起來。

「我在這裡,媽!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,別想了。」凌兒輕聲說著:「明天開完記者會我就陪妳回家,這次多住個幾天,我有些事想起來囉!在家多待幾天,我會想起的更多!」

像凌議員的書房絕對要進去一探究竟,他跟凌凌兒、秋連發究竟是在搞什麼鬼?她討厭別人矇騙他、非常討厭!!

背後一定有不同凡響的內幕,只是她被人欺瞞著;還有所謂士青的死黨,五年前那場火,疑點重重呀...凌兒看向樓上,深思著。





「你還活著呀!」智哥進入士青房裡,他已經坐起身恭候大駕啦!!

「活得很好!讓你失望了!好一陣子不見你了!」士青臉色恢復很多,說笑自如了:「請你幫忙的是有結果了嗎?」

「我什麼時候沒把兄弟的事情處理好?」智哥冷哼一聲:「我在樓下瞧見那女人了,她跟凌凌兒她媽在一起。」

「凌伯母來了?」喔!他睡死了,怎麼好意思讓人家來呢?

「嗯,那女人倒挺會裝模作樣的,說話的方式超像的!」智哥從手提包裡拿出一疊資料:「要不是早知道那婊子死了,我還真以為她是本尊咧!」

「講話得體一點!」士青半警告半開玩笑的:「而且別這樣說她,她挺可愛的!」

「你該不會又喜歡上那女人了吧?」智哥有點緊張的摸摸士青的額頭:「拜託!!她是一個女騙子耶!而且再怎麼像,她也不是那一個凌凌兒!」

「廢話別那麼多行嗎?你查到了什麼?」士青臉色一凜,伸出手來:「可以給我多準確的報告?」

「百分之百!」智哥一抹笑,開始抽出卷宗。

樓下的凌兒頓時感到一陣冰冷竄過脊椎直衝腦門,打了一個冷顫;這是怎麼回事?她怎麼有這麼不舒服的感覺?!突然推開伯母,然後拿起微涼的咖啡飲著。

「啊!那是誰呀?」凌兒瞧見一個在屋裡亂跑亂跳的小男孩,趕緊建立新話題。

「啊!我就是帶他來給妳看的。小波,過來阿嬤這裡!」阿姨換著男孩,男孩也蹦蹦跳跳的過來:「以前他還在媽媽肚子裡時,妳就囔著要幫他起名字,結果...妳後來就失蹤了,沒來得及。」

喔!這個秋連發也沒說...

凌兒還是掛著笑容,看著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,好幸福的人呀!一出生就有那麼多人在呵護,這麼多人關心,不愁吃不愁穿的,也不會有喝醉酒就打人的父親,整天折磨你的母親...

真是叫人羨慕...凌兒的臉沉了下來,就這麼盯著男孩的臉婻,幾個月來凌母也發現到這種表情常在凌兒臉上出現,而她一出現這樣的神色,就一點也不像她的凌兒了!

「凌兒!凌兒!」凌母突然緊張的握住她的手:「妳還好嗎?」

「嗯?媽!我很好呀!」回神的凌兒對凌母施以微笑:「怎麼了嗎?」

「沒...沒什麼...只是媽看到妳的表情,好像又要離開我一樣。」凌母想到這兒,就一陣哆嗦:「凌兒,答應媽!不再離開好不好?媽不能再失去妳了,我的凌兒...答應我!」

老淚縱橫,叫凌兒看的不禁悲從中來。這麼珍惜疼愛自己的女兒,才像個母親吧?自從生病之後,也只會...只會...




『小琳呀、小琳!妳這個死ㄚ頭是死到哪裡去了?』

『妳為什麼這麼晚才過來?妳是不是想要把我一個人丟下來?』

『我不要去醫院!去醫院都是等死吧?妳這個小婊子,妳想把妳娘放到醫院去等死嗎?然後妳就再也不會出現了?!』

『這藥是醫生開的嗎?為什麼跟之前不一樣?妳想毒死我一個人去消遙嗎?』

『小琳、小琳、小琳'小琳、小琳、小琳...』



唔...凌兒臉色轉而蒼白,她踉蹌的站了起來,為求得一絲寧靜往門邊走去,那沙啞的喊叫聲開始盤旋在她腦中不絕於耳...不!她已經死了!!!那個女人已經死了!!!她再也不能叫她做事、再也不能這樣一天到晚像招魂似的喊著她的名字了!!

只是...她為什麼突然想到她?因為凌母的話?!跟她說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嗎?媽...媽她也只是害怕寂寞,怕她丟下她一個人不管嗎?

只是單純的不想要失去唯一的依靠、唯一的親人,就像凌母不想失去凌凌兒,而她不想失去...失去士清一樣...

為此緊張、為此害怕,沒受教育的媽,在之前飽受父親凌虐後,也變成了些私底哩,所以她只能用她的方法讓她不離開她嗎?

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...

咦?凌兒突然顫直了身子,猛然回頭,看見男孩正拿著凌母的柺杖,一下一下的敲著地板,發出叩叩的聲響;她又聽見那可怕的聲音了!那重複著八年,讓她每天都無法成眠的聲音!

媽總是拿著雨傘是杯子,不停的敲著牆壁,喊著、叫著在隔壁的她!一直一直不停的敲著--不!!!!!!!!!!!!

「凌兒,妳怎麼了?」凌母看著臉色發白的凌兒,不解的問著:「怎麼了?妳別嚇我呀!凌--咳咳、咳咳咳咳...」

凌母一激動,又開始犯咳,凌兒的眼睜得更大了。



『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...』

『唉呀...小琳呀...小琳呀...好痛呀,我好痛啊!!咳咳咳!咳咳咳!咳咳咳咳咳...』


停止!不要敲了、不要再敲了!也不要再咳了!求求妳放過我吧!!媽!求求妳,請妳放過我吧!!


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‧叩...

男孩依舊繼續玩弄著凌母的柺杖;咳咳咳咳咳咳,凌母正不停咳著,阿姨和王媽不停的拍著她的背。

「不要再敲了、不要再敲了、不要再敲了!!」凌兒緊壓著雙耳,突然間像瘋了似的尖叫起來:「我叫你不要再敲了-------------!!!!!!」

尾音拖的長而尖的凌兒歇斯底里的哭喊著,雙手緊壓著耳朵,像是發瘋似的迴身變直衝了出去。

聽見樓下尖叫的士青,直了身子,猛然一驚,而身邊的智哥卻仍是八風吹不動繼續說著。

「就是這個長得超像凌凌兒的女人,二十三歲。」他將一份貼有小琳照片的資料遞給士青:「她叫劉小琳。」

凌兒強力的撞上未開啟的玻璃門。

咚!倒地。

昏迷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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